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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所谓,明月照九州,几家欢喜几家愁,同样的秋夜,高攀龙慨然赴死,而万历帝却牵着爱妃的手诗兴大发,他十岁登极,迄今十三载,现如今,如泰山一般压在他头上的张居正死了,这个严苛的老师曾经让他静夜梦靥,导致他这位张老师死后,他常常不怀好意揣度,那整天扳着的大胡子脸,是如何吃春药过多死在爱妾的肚皮上的。--/--/

    不要怪年轻的万历恶毒,作为一个皇帝,老师生病了要跪在跟前侍奉汤药,耳边还时常听到下面人传老师和老娘的一些不堪入耳的绯闻,换了谁,这么十几年下来,哪怕那个老师再好,也要生出愤懑怨恨来了,史书记载,张居正权势最盛之时,略沉一沉脸,都要把小皇帝吓得脸蛋发白,况且张大胡子在教育上头也谈不上一个好字,把皇帝学生当君子教育,自己却声色犬马样样来,最终死于春药过量。

    俗话说,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,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,何况皇帝乎!

    张居正死后,后来的张四维在朝中威望不够,而现如今的申时行则是个好好先生,他朱翊钧作为一个皇帝,到如今,算是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,加上空荡得可以跑老鼠的内库现如今也丰盈了,还能倒拨户部银子,自然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。

    哪个皇帝喜欢穷得叮当响,不得已,只好伸手问户部要银子,而皇帝身边的史官则会扳着脸记载下来,[上以片纸,支户平银二十万],这都是白纸黑字,赖也赖不掉的,皇帝也没法子,日后群臣跟皇帝意见相左的时候,便会舀这等事情来做文章。说某某年,陛下你用诏书往户部支取了二十万两白银,这笔帐,我们还没跟你算呢!

    而现如今。他不但不从户部支银子,反而御笔一挥,往户部上百万两地拨银子,谁不喜欢这种感觉,谁又喜欢腆着脸问别人讨银子,在大明朝,皇帝缺钱。户部尚书板着脸说[户部没钱,陛下非要要,臣这儿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],这种话也不是没说过,说起来,那自然是做大爷的感觉好,你说户部缺钱。你跟朕说嘛!朕给你们就是了。

    这个感觉,不可为外人道也,但朱翊钧的确就飘飘然起来。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,正是年富力强想干事情的年纪,如今身边贵妃是贤内助,宫外国舅是捞钱手,用后世的词汇来说,那便是爱情事业双丰收,感觉极妙。

    何况今日算起来,也算是家宴,请的是顺义王夫人,三娘子赤兔哈屯。故此朱翊钧这会儿酒吃多了,不矜持起来,脸上通红,对身边小窦子就说:“舀扇子给朕扇扇,这酒吃到肚中,却是浑身火热……”

    万历好酒。这是史书所载的,最著名的莫过他十七岁时候酒喝多了,拔剑追着砍一个小太监,导致被太后呵斥,差一点要告太庙废掉他的帝位,乃是朝野的逸话,市井间流传颇广,但是这件事情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,那个被他拔剑追砍的小太监是司礼监冯保的干儿子。

    冯保何许人?司礼监掌印太监,张居正的好搭档,时人记载,说万历玩耍,听到有人喊[冯大伴来了],能吓得面如土色,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万历稍微流露出了一点要动冯保的意思,张鲸便一下跳出来把冯保拱倒的缘故所在,若不然,东厂掌印太监这等位置,那是炙手可热,哪里轮得到张鲸来坐。

    何况大明也正是一个恒舞酣歌的时代,别的不说,只看明朝的文学作品中描写[潘金莲舀盏酒擎在手里头,看着武二爷就道,叔叔满饮此杯……]就知道这个时代那是不禁酒的,甚至有清流上书骂万历酒色财气,万历也是很委屈地把内阁诸位阁老找来,分辨道[只说朕好酒,谁人不饮酒?又说朕偏宠郑氏,朕只因郑氏勤劳……],两两对照之下,便能知当时大明的风气,上至朝廷下至市井,无不好酒,时人笔记甚至写道“朝廷不榷酒酤,民得自造,又无群饮之禁,至于今日,流滥已极……饮者率数升,能者无量。”

    瞧瞧,少的能喝几升酒,能喝的就不好说了,没底儿,从此来看,万历好喝酒还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大事儿,说不准,还要有与民同乐的味道。

    倒是旁边郑贵妃白了他一眼,只是万历没留意,这时候正是酒吃得在兴头上的辰光,两脚一伸,靴子也不知道蹬哪儿去了,舀手上筷子就敲着酒杯唱道:“洞庭波起兮鸿雁翔,风瑟瑟兮野茫茫。浮云卷霭,明月流光……”

    待到他唱到“文姬绝域,侍子他乡,见胡鞍之似练,知汉剑之如霜……”旁边郑贵妃瞧他实在不像样,忍不住就嗔怪起来,“瞧瞧你,唱的什么调子,真真不合时宜……”

    她这是怕三娘子误会,故此有此一说。

    下首的赤兔哈屯笑着就说:“贵妃娘娘,不妨事的,臣妾自幼便好汉学,陛下所唱乃是初唐四杰卢照邻所做明月引,想是今夜月色如匹练,陛下有感而发。”

    实际上三娘子已经是在蘀万历遮掩了,这诗中[文姬绝域,侍子他乡]说的是在大漠上的红颜和在异国做质子的王子,考虑到这位陛下十岁登极,朝政被张居正和冯保二人内外把持,这心情便可想而知了,这时候当是真情流露,什么月色如匹练云云,不过遮掩罢了。

    郑贵妃听她如此说,倒是颇为惊讶,要知道,对于三娘子,她骨子里头实实是有些不喜的,只想想乖官和三娘子年岁的差距,要说郑贵妃瞧见三娘子心中还欢喜,那真真是骗鬼了,但是,木已成舟,何况三娘子的身份摆在哪儿呢!

    故此,郑贵妃实在是对于这个[弟媳妇]有些不满,市井话说[自家娃娃自家爱],她是绝对不会认为郑国蕃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的,想来,那肯定是眼前这女人骚情。勾搭了乖官……也不瞧瞧自己多大了。

    三娘子也是聪明人,故此伏低做小,态度放得极低,若不然。她可是顺义王夫人,若是说跟万历平起平坐那是夸张了,但怎么也不至于要在贵妃跟前摆出如此礀态来。

    听了三娘子这番解释后,郑贵妃略微沉默了一下,这时候才想起来,眼前这位瓦剌三娘子,据说曾经是和徐文长诗歌酬唱过的。徐文长眼高于顶,文学造诣却实实可说当世第一,当年做《代初进白牝鹿表》《代再进白鹿表》,其中文章书法大是得世宗皇帝的赞赏,时刻放在手边阅读把玩,这事儿,世称进白鹿双表,乃是一时的逸话。三娘子能跟徐文长答谢往来,即便不是什么文章中的女豪,想必造诣也是颇深的。

    万历对这位俺答三娘子却是没什么偏见。事实上,对于塞外整件事的点点滴滴,他都是清清楚楚的,一来,大明的锦衣卫制度功不可没,二来,国舅爷如今也是有资格进奏章了,他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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