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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687章 大结局(16)

    <span>他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,语气萧索,却又似有淡淡欣慰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太史阑忽然心中一酸,退后一步坐下,将长剑搁在膝上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殿上气流飞卷,不断将一些琉璃和尖石撞击在她膝上长剑上,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,她痴痴地看着那些石子碰上染血的长剑,染了一身胭脂红,再在粉白的雾气中飞旋激射,那上面,是李扶舟的血……</span>

    <span>他人还在,鲜血已经激荡在这纵横的空间,似呕尽心中血,换一个人人齐全、唯独无他的终局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碰撞和激射,令她膝上也斑斑染了他的血,她只觉得心中发堵,只能抿唇不语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龙朝,是老家主和翠翠的儿子,你是知道的。”他轻轻道,“当然,我必须也是李家血脉,否则无以传承乾坤殿。太史,你不觉得奇怪吗?李家,只能有一个儿子接受传承。”</span>

    <span>太史阑沉默……有些真相太残忍,她宁可他不说,可是他背负了这么多年,想必,也已经很累了……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家母,也就是上代家主夫人,和老家主,夫妻感情不算好。”</span>

    <span>太史阑注意到他没有称呼李老家主爹爹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老家主那时经常抛下她,游历天下,归期不定,家母很多时候独守空房,山上乾坤外殿,只住了她……和前前任家主。”</span>

    <span>太史阑头垂得很低,也注意到他没有称呼前前任家主为爷爷,宁可那么拗口地说前前任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我想我不用说得很详细。”李扶舟笑笑,笑意苍凉</span><span>,“总之,后来家母怀孕,生下我,当时老家主不在山上,家母心中厌弃我,命人将我弃至山下雪中,后被私塾先生收养。而前前任家主,并不知道家母弃我之事,因为当时他忙着下令追杀翠翠和她的孩子。”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当然。等他知道我被弃的时候,已经迟了,他没能找到我,后来赶回山上的老家主,也是到我少年时才寻回了我。而之后,家母缠绵病榻,早早离世,前前任家主因为这事……内心深痛,走火入魔,神功将散之际传位于下任家主,因为功力不足,险些影响他那一代的传承。”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也正因为老家主那一代传承不足,而乾坤殿已经支撑不了多久,复国大业,必须尽快开始。所以他把全部梦想都寄托在我身上……”李扶舟手指轻轻在宝石毁损的五兽凶睛上抚过,“这个宝座,不该是我的。然而我代替他人坐了,我欠了龙朝,欠了老家主,欠了李家,欠了五越……就让我这不该存在的、唯一多余的人,用这一生筹谋,最后的心计,来赎还了吧……”</span>

    <span>太史阑手指抚在剑上,冰冷的剑上的血,黏住了她的手指,她的心,也似被血粘在了冰上一般,沉重、黑暗、血腥、粘腻……挣扎不出……</span>

    <span>或许,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感受……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你……”她不忍问,终究还是问出了口,“……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……”</span>

    <span>一定不是一开始,一</span><span>开始他的背负是挽裳,是家国,但绝无这般沉重和凄凉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“进入乾坤殿那一刻。”他唇角笑意淡淡,不肯多言,神情沉静若黑暗中盛开的般若莲花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太史阑捏紧了剑身,忽然恨命运残忍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最后一刻,无法回头的那一刻得知身世真相……情何以堪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而就在那一刻之后,他还看见了龙朝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看见了那个被他替代的人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他原本也许有机会摆脱那一切,假如龙朝更早一刻出现,以他的性子,也许直接就弃了武帝之位,交给龙朝,自己飘游四海。如今倒算一个幸运的结局……得自由之身,弃无穷背负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然而龙朝却出现在他已经继承传承之后,乾坤阵开启,时光流过,无法倒转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一日间两个巨大打击,他也只能挺立,接过那千钧重担,因为龙朝的遭遇,因为老家主的偏心,他还得再给自己默默加上一层赎罪的重负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她忽然明白那日殿中初见,为何忽觉他换了一个人,为何忽觉他眼神沉重萧索,再不似从前春日暖阳李近雪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最初的李近雪,光华,温润,完美。皎皎世家子,未来武中帝,虽童年稍有缺憾,但不损人生辉光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然后忽有一日,天地颠覆,真相剥落。身世如此不堪,完美只是谎言,他才是窃据他人之位,最多余的那一个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李近雪从此是李扶舟,但人生却在那一刻,近雪,深凉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命运于他人,是曲径通幽迷宫窗花,一色红艳,循</span><span>环复杂,但总有豁然贯通处。</span>

    <span>于他那窗花一幅,却是千疮百孔风中过,处处都是死胡同。</span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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